苦读杨士杰
2020-10-18 11:13:0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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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2年8月,我应杨士杰同学所托,给杨士杰散文集《陕北柳》写的一篇文章。我的想法如陈继儒:“好读书非求身后名,但异见异闻,心之所愿。是以孜孜搜讨,欲罢不能,岂为声名劳七尺也。”该文2002年收入杨士杰散文集《陕北柳》和我的第三本散文集《崇尚自然》。

       苦读杨士杰

       谷培生

       我和杨士杰是生生的熟人。

       我和杨士杰是熟人:我俩是安塞中学高七三级师范班的同班同学;我俩同是在社会主义完成改造的1956年,携带着农家的苦与乐,面向杏子河(延河最大支流)发出了第一声啼哭。三十年前,我就对杨士杰有一个深刻的今天看来也是正确的认识:外表木讷,内在执着。

       我和杨士杰是生人:1973年12月高中毕业后,我俩只是在1974年夏见过一面。1974年12月,我投笔从戎,近十五年没有联系。我转业回安塞后,我俩不在一个系统,且都为生活所累,所以相逢点头笑,问好即握别,彼此交流甚少。古人云:“士别三日,当刮目相看”,何况三十年乎?因为熟,所以我才认真细致地捧读了《陕北柳》书稿;因为生,我才在读杨士杰的散文时涌起一股吃绵蓬窝头喝柳树根水(据说柳树根泡水可防治糖尿病)一样的涩苦。

       世人都知道柳树飘逸,“轻盈袅娜占年华”,“嫩于金色软于丝”,有谁知柳树根苦、皮苦、杆苦、叶苦。更何况处于贫瘠苦焦地的陕北柳。

       杨士杰是个苦命人。他少年丧母,中年失聪。“一头沉”的家庭养育着三个儿子。“东山的糜子西山的谷,黄土里笑来黄土里哭。”哭,是因为他负担太重,正像他自己说的一样:“别人有力气担了个轻担子,我这没力气挑了付重担子。”笑,是因为他豁达坦荡,“人到无求品自高”。他不图名、不贪利、不谋官,两袖清风,一介书生。

       杨士杰的散文苦中有乐。受经济、时间、身体等限制,杨士杰所见所闻不是很多,但他的所思所想,却是多且深的。生在陕北,长在陕北,他对陕北这块热土有着难以名状的炽情。无论是《陕北柳》《陕北男人》《陕北土炕》《陕北话》《陕北杂食》《陕北唢呐》等直接以陕北冠名的文章,还是《腰鼓之乡听鼓声》《打平伙》《游食》《真武洞大佛寺》《茶坊枣》《洋蔓菁》《纸房沟》《棉蓬》等题目虽然没标陕北却充满陕北黄土味的文章,或记实、或抒情,甜酸苦辣皆成文章。我做为一个挤身作家协会的作家,也对故乡这片热土挥洒过不少笔墨,然而与杨士杰相比,自认为有两方面的不如:一是杨士杰的散文质朴无华,散发着陕北黄土地的清香。如陕北话和真武洞大佛,我也以《醉人诱人的陕北话》和《老佛爷》命题写过,可与杨士杰的《陕北话》《真武洞大佛寺》相比较,没有杨文的“土”与“实”。二是杨士杰的散文情真意切,描述了陕北受苦人的况味。《长坡上走着一个男孩》,似自我写照,又是陕北汉子的生活;《吃一颗黑豆爬一架山》,体现受苦人的贫困情境,更体现受苦人的顽强精神;《妻子是个生意人》和《妻子与我的作家梦》,像诉说,又像呐喊。

       【插图:谷培生2002年暑期在乾陵】

       杨士杰的散文朴实无华、情真意切,像陕北柳,像老黄牛。与其说杨士杰是写他人它事,不如说杨士杰是写他自己。

       杨士杰是个有精神的人。他知足,故身贫而心富;他处下,但形劳而神逸。他普通得像黄土地上度饥荒的绵蓬(见杨士杰《绵蓬》),他实在得像陕北大姑娘纳的千层底(见杨士杰《布鞋》),然而他为妻子为儿子为朋友为社会,宁愿做渡河的列石(见杨士杰《列石》)。他能在云中发现美(见杨士杰《锦云》),他能在雨中悟到情(见杨士杰《雨》)。他在爷爷的石床(见杨士杰《爷爷的石床》)、父亲的鞋夹板(见杨士杰《父亲的鞋夹板》)上张扬出一种陕北汉子特有的品质。如明朝洪应明《菜根谭》所论:“此心常看得圆满,天下自无缺陷之世界;此心常放得宽平,天下自无险侧之人情。”在心浮气躁人情淡薄成为世风的红尘,杨士杰心平气和情真意切处世处人处事的品德,应当赞扬宣扬。

       杨士杰是个有追求的人。他执圆行方,规范自身,文士准则如楷书方正端庄,文采风格像草书流畅自如。他的生活平淡得像一颗土圪崂里的洋蔓菁(见杨士杰《洋蔓菁》),他的处境艰困得像一棵石畔上的枣树(见杨士杰《茶坊枣》),然而他有吃一颗黑豆爬一架山(见杨士杰《吃一颗黑豆爬一架山》)的精神,他像蜘蛛结网(见杨士杰《蛛网》)一样顽强执著,无论在“求学路”(见杨士杰《难忘我的求学路》)上,还是在“上讲台”(见杨士杰《第一次登上讲台》)时,他都宁做“愚人”(见杨士杰《“愚人”》),不畏艰难困苦,不图名利地位,一心一意追求自身的价值和人生的真谛。如明朝陈继儒《小窗幽记》所说:“好读书非求身后名,但异见异闻,心之所愿。是以孜孜搜讨,欲罢不能,岂为声名劳七尺也。”在追逐功名贪图钱财成为时尚之尘世,杨士杰“自由态”的读书观写作观,值得大树特树。

       读完杨士杰的散文,我苦涩的心中饱含着同学情朋友义,所以我不由得不命笔说一说我对杨士杰的认识,谈谈我对《陕北柳》的感慨。

       古人说:“嚼得菜根,百事可成”。棉蓬比菜根更苦,更能充饥,那么我可以说:吃得棉蓬,百事可成!

       愿《陕北柳》根深叶茂;杨士杰妙笔不辍;愿我的这篇拙文与读了《陕北柳》的人产生共鸣。

       (2002年8月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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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插图:谷培生2002年夏在佳县香炉寺】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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